大众新闻·齐鲁壹点记者曲鹏
保加利亚作家格奥尔基·戈斯波丁诺夫凭借小说《时间庇护所》获得了2023年国际布克奖,近日,他的另一部代表作《悲伤的物理学》首次被翻译成中文出版。小说中,作者借助量子物理学的概念将悲伤实体化,在他看来,悲伤是一种代际相传的东西,它在家庭和国家内部,甚至国家之间弥漫。
[保加利亚]格奥尔基·戈斯波丁诺夫著
陈瑛译
世纪文景|上海人民出版社
格奥尔基·戈斯波丁诺夫出生于1968年,是当前最受西方和世界文学界关注的保加利亚作家。自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发表诗歌,但令其享誉文坛的则是小说作品。迄今为止,戈斯波丁诺夫已出版了四部长篇小说,处女作《自然小说》已被译为近20种语言,是1989年后被译介最广的保加利亚作品;第二本《悲伤的物理学》一经出版,就跻身保加利亚最畅销小说之列;第三本《时间庇护所》已被译为20余种语言,并获2023年布克国际文学奖;最新小说《死亡与园丁》今年10月刚刚在保加利亚出版。此外,戈斯波丁诺夫还著有短篇小说集《其他的故事》《啊,亨利》,剧本《D.J.》获得“伊卡尔”奖的最佳剧本奖,并在多国上演及翻译。
作家格奥尔基·戈斯波丁诺夫
《悲伤的物理学》于2011年底出版,2012年即获得当年保加利亚最佳畅销书奖和“赫里斯托·格·达诺夫”国家文学奖最佳小说奖,2013年被意大利文学评论界宣布为年度出版最具影响力的三本书之一,也进入瑞士、美国、德国和荷兰等国的年度最佳小说之列。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奥尔加·托卡尔丘克曾评价《悲伤的物理学》是“现代欧洲典范无可争议的一部分”,并且认为作者“在很多方面都独一无二……没有人能像他一样将有趣的观念、奇妙的想象力和完美的写作技巧结合起来”。
故事的叙述者自称“格奥尔基·戈斯波丁诺夫”,他自童年起患有“移情综合征”,可以随意进入任何人、任何物体的记忆里,他可以时而是人类,时而是其他生命或物体:如蔷薇、灰山鹑、银杏树、蜗牛、6月的云彩、秋番红花、早早开花的樱桃树,甚至是一场雪……故事一开始,1925年的保加利亚某个热闹的乡村集市上,叙述者进入了12岁的祖父的记忆里,跟他一起在帐篷里观看了一个牛头男孩的表演。读者跟随作者的指引,就此进入作者筑造的迷宫,叙述者的三代家族故事由此展开。
因为生活困难,三岁的祖父被母亲遗弃在磨坊里,幸好被他大姐找了回来。他后来参加了“二战”,返乡后活到了82岁,临终前给了“我”一张写有匈牙利一户人家的地址和画有婴儿手掌轮廓的纸,原来祖父“二战”时在匈牙利作战,负伤后在一个寡妇家里的地下室养伤,并让她有了身孕,然而他在伤愈后回到了保加利亚,抛弃了女人和她腹中的孩子。
叙述者本人生于1968年,他和父母住在小镇上的地下室里,父母每天上班,他感觉被遗弃在了家里。他最爱看的书就是《希腊神话》,弥诺陶洛斯的悲伤同样被他感知,他觉得自己就是牛头人。随着年龄的增长,叙述者“移情”的特异功能减弱,他开始向别人购买他们的故事,又用纸箱子收集记录自己的所有经历和记忆。故事的最后,他回到了小时候生活的地下室,并且留下了所有保存记忆的纸箱。
这是一部有着各种分岔的迷宫小说,叙述者沉浸在世界的记忆和世界的悲伤中,将生活在不同时代的其他人的历史纳入内心,将自己的身份溶解在他观察到的众多人物中。除了保加利亚,作者还游荡在欧洲大地上,记录了其他国家的悲伤时刻。悲伤笼罩下的整个欧洲,就如同帕慕克笔下“呼愁”弥漫的伊斯坦布尔。
作者认为,小说不必提供完整的线性故事,因为生活本身并不是线性发展的。他将小说变成了一个容纳万物的时间胶囊,图表、照片、日记、法庭证言被植入其中,这些构成了离题和分岔的部分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整部小说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迷宫。叙述者带领读者穿过迷宫,探索了个人和集体记忆的曲折幽微之处。
2010年,《经济学人》做过一个调查,把保加利亚在内的巴尔干国家列为“全世界最悲伤的地方”,这部小说正是作者对这项调查的回应。叙述者经历了物质匮乏的青少年时期,和家人住在狭小的半地下室里,在一个名单上排队等着分单元房,他父亲日常最大的爱好就是翻看德国邮购公司的家居产品目录,憧憬着住在楼房里的生活。这种物质上的匮乏是悲伤的主要来源。
除了《悲伤的物理学》,文景已取得戈斯波丁诺夫另外两部作品《自然小说》和《时间庇护所》的版权,将于明年陆续出版。